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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资高溢价 本土水务在拥堵中的出路

2023-11-29 14:48:30 作者 : 围观 :41次

2007年,外资大鳄在中国水务市场上施展的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让各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外资水务的高溢价行为。2007年1月,威立雅水务集团报价17.1亿元,与兰州供水集团签署了45%的股权转让意向性协议;5月,威立雅以9.53亿元报价获得海口水务集团新组建的给排水一体化项目49%的股权,报价超过标的约3倍;8月,中法水务报价8.95亿元获得扬州自来水公司价值1.8亿元的49%的股份;9月,威立雅以21.8亿元人民币夺得天津市北水业49%的股权转让项目,出价超出净资产3倍。

    “受冲击较大的是首创股份,它是目前为数不多的能够在一线市场与外资水务展开厮杀的本土水务企业之一,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几次大的角逐中它均以失利而告终。”清华大学水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傅涛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事实上,首创股份在兰州项目的出价仅为2.8亿元,还不及中法水务4.5亿元的报价;在海口水务项目的竞争中,首创股份以4.1亿元报价与中法水务、香港中华煤气等一起败北;在天津项目上,此前为之筹备多时的首创股份最终未现身影。

    外资过渡溢价购买内地水务资产的动向,已引起了有关方面的关注。2007年5月,中国城镇供水排水协会就此事展开调研,并对各地方政府提出了风险警示;9月3日,全国工商联环境服务业商会发出公告,请求建设部、商务部、国资委、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对高溢价问题给予高度关注,制定有关政策约束部分地方政府的溢价冲动。

    “该出示黄牌的时候而没有动作,别人会认为你是一个商业无政府状态。”青岛银河集团董事长亓久平说。

    分水岭

    “兰州项目是一个分水岭,从那之后规则发生了变化,重点项目都开始溢价了。”傅涛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这一现象在天津自来水集团转让下属市北水业有限公司49%的股权时,升级到明文规定竞买者“必须溢价30%以上”。

    即便是同样来自国外的水务企业也不能理解威立雅在兰州项目上的操作手法。2007年4月,中法水务在中国水网组织的2007城市水业战略论坛上,指责威立雅在恶意竞价,随后与首创股份、北京桑德等承诺联合抵制这种倾向的蔓延。

    德国柏林水务中国区总裁涂晓光则指出,在现有资产和土地不能转让的情况下,除非兰州城市人口发生爆炸性增长,否则威立雅很难收回投资。

“柏林水务运作过的TOT项目跟自来水项目不一样,它的财务模型是在设定销售价格的前提下,反算建设成本、利润率,而这种计算方法跟资产没有关系,因此竞买者出价不会有太大差异。但自来水的价格是开放的,这个资产的弹性极大,可以有好几倍的变化。”傅涛说。

    “包括中法水务、首创股份在内,都面临短期效益和长远利益难以调和的矛盾,所以在运作兰州项目这样的事情上才会显得力不从心。”

    以首创股份为例,由于其进入水务市场时间较短,大部分项目都集中前期,还没有进入到高收益阶段,因而在面对经营周期达二、三十年的项目时,虽然明知道以后可以有很好的回报,但也不得不放弃,否则对股东、股民都没办法交待。

    最后的结果是,要么接受这种变化,要么调整自己的目标市场。中法水务几个月后便放弃了对高溢价竞买的抵制,对扬州自来水公司公开转让股份报价8.95亿元,大大超过威立雅3.98亿元的报价;首创股份则吸取了在兰州项目上花费上百万元竞标成本却一无所获的教训,不再参与天津项目的竞争。

    “如果说2006年是中国水务产业化元年,那么2007年就是中国水务分级之年,从此大家开始在更适合自己的市场上寻找机会。从这一点来说,兰州项目也是一个标志性符号。”傅涛说。

    溢价疑问

    威立雅水务全球首席执行官安东尼•弗莱罗指出,兰州、天津以及2002年的上海浦东项目的价值,还在于对周边区域的影响,这些都与威立雅在中国的战略布局有关。

    2002年,威立雅水务从上海浦东供水运营、管理50年期合同的国际招标中胜出,以净资产三倍的溢价、2.66亿欧元收购了浦东自来水公司50%的股权。

    “北京的水价现在是3.7元/立方米,就连青岛的都要2.6元/立方米,但上海自来水才1元多一点,威立雅入股这5年来,应该是没赚到什么利润。”全国工商联环境服务业商会高级项目经理刘晓明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傅涛说,大部分水务公司都是拿着股东的钱来投资的,而威立雅用的是首创股份、光大集团、中信集团、平安保险等其它投资人的钱,对于这些长期投资威立雅可以通过资产评估增值的形式来回报投资人,而首创这样的上市公司则必须在年报上有真金白银体现出来,不能用评估值、理论值来答复投资人。

    “由于各个公司的财务模型、风险模型不同,控制方法自然就不一样。”傅涛分析说,在兰州项目中,威立雅签订的是到期有偿回购合同,这样一来现在的10亿元三十年后可能会几倍甚至十倍,届时所有的成本以及合理的利润都可以收回来,而首创股份等企业运作的项目签订的基本是到期无偿回购合同,这个末期资产价值是不存在的。从这个原因来说,报价相差8亿元也是很正常的。

“末期资产将来能卖多少钱,这取决于对中国经济稳定增长的预期。现在的100亿元资产,20年前恐怕连10亿元也没有,如果照这种增长速度,未来的想象空间就太大了。没有大气量的人或者公司,是很难做出这种预期的。”

    对此,威立雅水务中国区副总裁黄晓军在接受中国水网访问时也声称:“市政项目的特性决定一定要和政府的步伐一致。中国政府对西部的重视、西部地区经济发展带来的巨大市场,使威立雅看到了其中闪烁的金光。不要说兰州、乌鲁木齐这样的省会城市,连宝鸡、渭南等这样的城市也是让人惊讶的,它们的发展速度和市场潜力是威立雅水务乐意投身其中的重要原因。”

    有偿回购是无底洞

    “据我了解,只有深圳水务集团、海口水务集团的项目约定了无偿回购,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有偿转让,而有偿回购可能是个无底洞。”傅涛说。

    做出上述判断首先是基于中国的经济形势,在GDP年均增幅近10%,人民币不断升值,生产资料价格持续上涨的情况下,作为稀缺资源的城市供水也一定是稳步上升的趋势。“目前,资产升值带来的收益日益显著,辛辛苦苦工作一年的所得远不如炒炒股票,甚至不如倒卖一套房子。”

    “地方政府是不会主动去要求无偿回购的,因为付出一个无限制条件的物权,就能多得到几亿元甚至几十亿元,这些钱拿来搞城市建设,可以做出很多政绩,至于二三十年后如何处理相关事宜,现任官员一般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

    全国工商联环境服务业商会也在公告中指出,“政府资产部门的强势主导是造成过度溢价的直接原因”。

    但《物权法》实施之后,无限物权对基础设施行业是非常有害的,如果想结束合作必须再购买回来。“在我了解的部分有偿回购合同中,有的是约定按市场价格,有的是约定按评估价格,但显然评估价格、市场价格的弹性都很大,尤其是市场价格,只要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控制权就难以回到政府手中。”傅涛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如果没有控制权,一系列问题就都会出现,回购价格如何确定?评估机构如何确定?评估方法如何确定?

    “国际上设计特许经营机制的主要目的,是政府可以通过让经营者进行充分服务竞争,最终拿到较低的服务价格。而这样做的前提是产权到期可以收回,如果失去了这个功能,特许经营机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傅涛分析说,市政设施不像电力那样是由国家负责,国家可以成立很大的队伍来对付外来竞争者,作为市一级甚至县一级人民政府,是不可能就一个自来水公司而成立一个强大的队伍的,因而资产的无偿收回就显得尤为重要。

数次上书

    “国务院已经给建设部回馈了,也就是说我们5月份的调研报告已经有了结果,但细节还不方便透露。”中国城镇供水排水协会办公室王女士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建设部的文件规定经营时间不超过30年,但并没有明确有限物权,我为此写过很多报告。”傅涛告诉本刊记者,建设部虽然已经研究认同,但里面还牵涉到国资委,从目前情况来看,各地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把水务资产当作了一般的国有资产来对待,因此并没有到期收回的概念。

    “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部门知道市政设施不同于经营性资产,但是所有的文件里面并没有明确出来,对于市政设施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资产应该怎么处置,也没有专门机构来研究这个资产。”

    傅涛认为,汽车厂、电视机厂等可替代性资产是不担心变卖的,而且是价格越高越好,但自来水是老百姓无法选择的产品,水务资产卖价过高,水价未来就会变成10元甚至20元。如果不加以约束,就会无限制地助长地方政府的融资意识。

    “许多地方政府拿到这些钱之后用在了形象工程、财政补贴项目上,并没有用在亟需升级换代的管网建设上。”亓久平说。

    “把特许经营进行国家立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建设部的部门规章不但约束不了国资委,也约束不了地方政府,因为他们对部门规章是指导性的,可听可不听。既然国家鼓励水务改革,就应该把已经失位的产权、价格机制建立健全起来。”

    傅涛的努力也不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在海口项目中,当地政府就坚决要求有限物权。“威立雅在这个项目上应该是吃了一点亏,至少已经不再是一个挣大钱的项目。”

    “我们一直在呼吁国家立法,至少国务院要颁布特许经营条例,要对产权问题、价格问题、经营期限问题给出明确答案。值得高兴的是,现在大家都形成共识了。”

    本土企业出路

    威立雅在2007年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一方面是其高溢价行为,另一方面则是其总是在核心城市展开激烈争夺。“在城市化过程中,贡献最大的是大城市、省会城市,而威立雅看重的就是这个市场,因此会表现得不惜代价。” 

    本土水务公司自然也知晓这个市场的分量,但几十人次地出差,数十万投标费用支出,最终却以失利而告终之后,才明白在这个市场竞争就是比拼综合实力,于是开始在适合自己的二线市场寻找机会。

    “最近几年表现不错的是北京桑德集团和金州环境,前者现在已经拥有了两家上市公司,已经基本走出资金困境,相信未来两年内,它们就可以跻身一线市场与威立雅、中法水务等展开争夺。”傅涛说。

    “就污水处理项目而言,日处理50万吨以上的项目已经开发殆尽,目前二线城市比较多的是20万吨左右的项目,由于这些项目投资额仅为四五亿元,并不符合威立雅的战略需求,因此这一块市场可为本土企业提供一些市场机会;此外,一批国有污水处理厂也将引入战略合作伙伴,有资金实力的公司将有不错的市场机会。”北京桑德集团战略部部长马勒思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马勒思谈及的市场机会对于青岛银河集团而言恐怕没有太多意义。“我们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融资问题,希望国家能给予这个事关未来的行业更多政策支持,也希望银行能给民营企业提供与国有企业相当的贷款支持。”亓久平说。

    事实上,国有企业在争取贷款支持上也已经今非昔比,无限责任的规定已使银行信贷人员畏首畏尾。“正是考虑到这些情况,我们在12月29日与清华大学环境系、中国水网共同举办了关于‘设立环境产业基金’的主题沙龙,对水务产业基金的运营模式及发展方向、法律问题、组织形式、投资策略、退出渠道等问题进行了探讨,希望能从根本上解决资金难题。”刘晓明说。

    中信证券产业基金部总经理胡腾鹤在沙龙上提出,产业基金与水务行业的结合可以有两种思路,一是业界与产业基金合作,二是设立水务基金,但无论采取哪种模式,对基金投资人的回报将是运作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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